魏章官
作者和鉴串叔(中)承万兄(左一)合影位于群山之峰坳之中,有一个绿荫掩映的建制村——罗峰,是个远近闻名的革命老区基点村,是我祖辈的故乡,也是我少年时期常去和今生一直以来不知梦回多少次的美丽村庄。
但从年夏天我在古田一中高中毕业回家途经罗峰之后,由于在外工作繁忙,直到年1月2日,为了参加村志《罗峰志》发行仪式,我才重登罗峰村。同行的妻子林瑞玉还是首赴罗峰。这期间相隔33年,真是弹指一挥间。莫非我忘了罗峰?
罗峰村貌不!罗峰一直铭刻我心。这是因为我从小就知道罗峰是块风水宝地,人才辈出,还出个江姐式的英烈魏雪馨。但真正了解罗峰不平凡的村史,还是这次罗峰之行的收获。
《罗峰志》记载:有年历史的罗峰村魏氏,可追溯的开基始祖是魏徵(公元—年),唐初政治家,官至宰相,封为郑国公。魏徵公及其后裔由河北省巨鹿县发展到吉林、河南、福建等10多省,人口众多,居全国百家姓第47位。
罗峰村始祖为振兴公,来自沙县梅列村,今三明市梅列区。振兴公配邓秀娘生一子法旺公。其舅亲邓茂七为首发动农民起义,邓魏两家积极参与,于明正统十四年(年)邓茂七战败身亡,随后义军失败,振兴公殁于战场,其子法旺随母邓秀娘等逃出战场,于年乘船顺闽江而下,到了古田县,先后在黄田下坂、后洋住了三年多,于年来到罗峰见有几棵小樟树,便在此定居。
那几棵樟树有两棵历经多年风霜,至今仍巍然屹立,枝繁叶茂。这象征着罗峰魏氏先人择地繁衍,代代相承,族兴丁旺。
罗峰有5个自然村,户,绝大部分姓魏。族谱记载,我的继祖父培基公系罗峰始祖振兴公第14祖,而振兴公为开基祖魏徵公第31世孙。
古田县首册村志“地瘦栽松柏,家贫苦读书”。早在清朝中期,罗峰村就重教兴学,创办了里厝、马垅书斋,开设了对门厝、新厝下私塾。后于光绪31年(年)废止私塾,创办罗峰小学至今。
在旧社会,魏氏各房公产(田租)都切下一块作为学租,成了子孙后代教育的专项经费,用于聘师教学等。许多农家及其子弟勤耕苦读。据不完全统计,仅自清代中期至清末,罗峰村仅魏氏家族就涌现了进士10人、文武举人各1人、秀才至监生共45名。
解放后,罗峰更是人才辈出。到年1月,就有大中专毕业生多人、留美博士6人、正高职称13人、副高职称5人、处级以上干部15人、科级干部28人。在省内外各行业工作的大学本科学历的有多人。另有一些人大学毕业后到海外拓展事业。
“教子教孙须教德,勤耕苦读志更高”,时年94岁的族长魏言端在《罗峰志》上这样题词。古田县政协主席魏鉴串在《罗峰志》发行仪式上说:“罗峰人和,自强不息,多出人才走天下,是重教兴学的结果。”
可以说,罗峰村有三个全县之最:办学历史为古田村级中最为悠久;古往今来出了那么多人才,在全县村级中按人口平均首屈一指;像罗峰村这样能出版发行22万字的大开本村志,在全县村级中也是个先例。
罗峰小学,现为革命传统教育基地。罗峰村是培养我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精神的一个摇篮。我13岁黄田小学毕业考入凤都古田四中读初中三年,接着考入城关古田一中读高中三年,总共六个寒暑,几乎每个星期六下午都回家并都经由罗峰村再下山到潮渔村,星期天下午返校,都得肩挑几十斤重的大米、地瓜和作菜的芋头、黄豆、咸菜及衣物等,沿羊肠小道爬山30里到罗峰,总要在村中路旁供销社的长凳子上坐坐歇歇,然后下山再走30里到凤都公社四中或城关一中。
每周从学校回家,我都在周六午饭后12点半或更迟动身,就要抢在天黑前到家,就得一路快走赶路。因此,即使空手走路,但一口气爬山到罗峰,颇感疲劳,总得在村中供销社稍事歇息,却不敢久歇,一般10分钟左右就离开。
从学校回家途经罗峰村,往往太阳落山了,往前走向后坪村,有时天黑了。如果没有月光,路旁坟墓之老树枝丫突然飞出一只大鸟的声响,曾让我吓一跳。于是,再往前行一会儿,总是神经质地不时往后看看有没有鬼东西跟着,就连自己的裤子在走动中的摩擦声,也怀疑有谁跟在后面,不禁掉头看看。
罗峰展馆有作者跟首长专栏图文展出对比过去,联想自己女儿魏峨、魏然如今在福州能就近读小学和上中学,无非坐公交车花点时间,多好啊!不像我读黄田小学要走20里山路,读初中和高中都要翻山越岭60里,而且基本都是独自行走,偶尔才会碰到邻村汶洋廖兴雅同学同行。
当然,也为自己上初中和高中六年中几乎每周末都途经罗峰,能走那么长的路,得到身体和精神的磨炼,获得上大学、当记者的回报而感到自豪。
忘不了罗峰,更因为我的继祖父魏培基生长在罗峰。他是文化人,在罗峰私塾教过书,为罗峰人才的培育作过贡献。而且,罗峰还有我的姑父姑妈一家亲戚和我的同学与知己。
享年94岁的祖母卓玉莲生前曾对我说过,我的先祖父潘岁谋年轻过世,我的父亲魏则明(又名潘守珠)才5岁,伯父守金、守玉也不过12岁和9岁,家庭生计难以维持,好在魏公培基从罗峰下山到潮渔村,共扶家室。
我父亲在培基公教授下学得文化知识,其水平相当于现在的初中生。由于父母发扬罗峰重教的传统精神,尽管那年月家庭生活困难,也尽量省吃俭用,送我和八个弟妹读书。但生不逢时,碰到“文革”停课,弟妹们都辍学了。
罗峰传统教育展馆魏雪馨烈士事迹专栏我的第一个老师是我的父亲。他早出晚归劳动再辛苦,也常常利用我放学回家的夜晚,教我和二弟梅钦识字和打算盘,教我们边背诵乘除口诀,边演练算盘。母亲王水英在一边看久了,忍不住打瞌睡。直到如今,我仍习惯用算盘计算新闻稿件中的数字,仍不禁想起父亲当年教我打算盘的情景。
父亲的老师只有一个,就是培基公。在培基公英年早逝一年后才出生的我,自然不知他的形象,却后悔莫及的是培基公留下的许多很有价值的书本包括一些古典名著,在解放后“破四旧”中被取出当废纸卖掉,以致我参加工作后再去购买那些书,却无可挽回家中原有存书古色古香之韵味。
罗峰干群和在外工作的乡贤团聚庆元宵我重访罗峰之时,看到村容村貌发生了变化。年开通了程控电话,首批安装的6部可与全国和全世界各地通电话。从罗峰到县城的公路10年前就修通了。80%的农户有了电视机。17户买了摩托车。20多户盖了新房……但比起古田平洋乡村和沿海农村,罗峰的变化还不算大。
年1月2日,30多位在外工作回村的罗峰籍干部、专家、学者同罗峰村干部、老人会的乡亲们共进午餐,举杯同贺,融融乡情暖心间。
一位老人对我说,罗峰出的人才多,但人才都出去工作就业了,现在连那些会拉板车赚点小钱的人都到城关拉车谋生,村里剩下的基本是老人、妇女和小孩,这科教兴农奔小康建新村,难哪!
忆昔抚今,不忘乡愁,是为了魏氏现代人更好地创造新生活。罗峰人深信,勤学苦读能成才。罗峰村重教兴学是个好传统好风尚。也许还因为罗峰地处海拔六七百米的高山,地僻人有志,重教更生才。
然而也要看到,地僻难生财,地僻难留才。近些年来,师范毕业生都不愿到罗峰小学任教,现有一些教师也不安心在罗峰工作,也许以后学校会因生源流失殆尽而荒废,真担忧罗峰村往后经济建设和村容村貌能否得到大的改观。
罗峰小学前留影。摄于年春节(原载于年8月魏章官所著《山海晨曲》一书,年10月24日核发)